讓回憶從秋天開始美好

天羽

終於開始了漫漫暑假。我是一個不喜歡長假的學生，因為上課時，我還可以借一本小說放在抽屜底下做我的白日夢，在家里就不行了，老媽管我的學習比班主任裹要班主任，搜我的書包又比超市的保安還要保安，真是沒有一點自由啊。
高壓政策下我只能偶而溜溜網,在電話費不至於暴漲的情況下偷偷下載小說,我看到BBS里有一個叫小小蟲的人,就給他發了留言,因為我當時的網名叫蜘蛛。
蜘蛛:蟲子,你快成為我的盤中餐了。
小小蟲:是麼?那找一個漂亮點的盤子來裝我,我很臭美的。
我在電腦前笑起來,好可愛私蟲子。
被壓學這學那的暑假是沉悶的,唯一令我欣慰的是電腦沒被老媽封殺,我煩躁的時候就去找小小蟲斗斗咀,這居然成了我無比快樂的事。
可是很快就開學了。開學，意味每星期只能上一次網,只能見一次小小蟲了。不過看到一大幫同學，跟他們聊聊帥哥偶像，心情也是無比燦爛的。惟一令我頭痛的是徐若，仔居然坐到了我的左邊，中間隔組跟組的走道，伸手可及的距離。
“蘇北，我初來乍到，以後你要多多關照。”
我睨了一眼給他：“關照甚麼，你又不是三歲小孩，自力更生自食其力吧，否則你就自生自滅好了。”
徐若是新調進來的，從普通班一成為重點班的學生，據說是因為他的學習成績突飛猛進的緣故。老師對他的期望很高，班裡的女生眼睛都放光了，有徐這種迷倒眾ＭＭ的男生加盟，多麼令人興奮啊。但我卻一點都興奮不起來，誰讓我跟徐若認識的埸面這麼不愉快呢！
高一軍訓，那是一段累壞人的日子，每天要在熱辣辣的太陽底下搶打飯，搶打水，否則你就得忍受前胸貼後背以及不能洗澡的折磨。我提一桶水從人群中擠出來，還沒站穩就被一個男生拍了兩下肩膀，他說：“快點快點，還在磨蹭甚麼？”我睜眼，木木地站在那裡。感覺到我沒有行動，你就一把拉過我的手腕往前走，我踉踉蹌蹌，“砰”的一聲把桶和水都摔了。
教管循聲過來：“拉拉扯扯的像甚麼話！這裡是軍營！你們兩個，今天下午罰站！”
我恨恨地看向身旁這個不認識的男生，他搓搓眼睛，驚呼出聲：“天啊，你不是我兄弟，你──是女的！”
我撇撇嘴，沒理他，我知道我的頭髮剪我很短，加上軍訓時要戴帽子，乍看之下確實容易讓人誤會，可是他有必要說得這麼大聲嗎？好像我天生長一副男人瞼似的。
徐若當時頻頻向我道歉，還問我是哪個班的叫甚麼名字，以後他一定關照我，以彌補自己的過失。我氣在頭上，就說：“有緣自然會走近，問那麼多幹嗎？”
往事不堪回首。樁子過來打斷我的思路：“蘇北，你的預言還真淮哦，現在和徐若靠得這麼近，是不是說明你們緣分非淺？”
我掐了一下樁子，“死丫頭，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？你嫉妒的話把他拿走吧，我巴不得雙手雙腳奉上。”
“唉，妹有意君無情呀，蘇北，徐若這輩子是認定你了。”
我悶坐苦笑，有時候我也真佩服徐若的能耐，從高一直到高三，他就這樣黏黏糊糊地一路跟來，似乎從來沒想過對我放手．其中羨慕了多少女生，可是我怎麼就快樂不起來呢？總覺得徐若缺少了某種東西，是個性吧！對！個性，女生向來不稀罕身邊有個黏黏糊糊的男生。
我上網，又看見了小小蟲，跟他聊得熱乎。同學都說網裡青蛙一大堆，我想，小小蟲如果有徐若的一半那樣令人看舒服，我大概就可以欣慰了。可是小小蟲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？世上很多東西都有先來後到，但是感情沒有。狂徐若的第十次哀求後，我終於勉強答應讓他替我過生日，可是在我去生日ｐａｒｔｙ的路上，我突然很想讓小小蟲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，想把自己的心情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跟他分享，我很快就改變了跟徐若一起過生日的主意，溜去了網吧。在我的心目中，徐若跟小小蟲比起來，根本就是一個不痛不癢的存在。
上網，開ＱＱ，發現小小蟲的頭像是灰色的，史無前例啊！他不是說晚上要替人家看網吧，十點鍾以前都會在線的嗎？厚重的失落感布滿全身，我這麼高興地來，難道要空歡喜一場？或許他臨時有事出去了吧。於是我就在那裡等，等了半個小時，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。又或許，他在隱身？有了這個念頭後，我趕緊發話過去，一句，兩句，三句．．．．．．都如同石子扔進大海，連個回音都沒有。
第二天心情低落地去教室，徐若馬上過來問東問西。
“蘇北，昨晚是不是坐公車坐錯站了？還是我沒有說清楚地點，你找不到？對了，昨天下了好大的雨，你沒被淋吧？我擔心了你一個晚上，打電話去你家又沒人接。”
當然沒人接了，因為我心情糟糕，把電話線給拔了。這個徐若也真煩，一大早就不讓人耳根清靜，本想對他吼幾句的，可當我看到他那一臉關心的表情時，又不忍心那麼對他，而且也確實是自己不好，不過我沒對他解釋甚麼，只說: “徐若，對不起。”
周六在家裡上網，終於看到了小小蟲。
蜘蛛: 蟲子，最近我好煩。
小小蟲:怎麼?考試沒及格?
蜘蛛:不是的，是因為兩個人。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。
小小蟲:了解。
蜘蛛:蟲子，你有喜歡的人嗎?
小小蟲:愛我的人對我痴心不悔，我為我愛的人用盡一生傷悲。
蜘蛛:呵，同病相憐啊，我們出來見個面吧。
小小蟲:…….
蜘蛛:不願意?為什麼?
小小蟲:怕你會愛上我呀!
蜘蛛:可是,可是,如果我已經喜歡上你了呢?
小小蟲:對不起.我向你的愛說抱歉。
我就這樣被拒絕了,而且知道小小蟲有喜歡的人,心裡好痛,是哪個笨女生這麼漠視了他的心意?好長一段時間情緒都沒有恢復過來,在網上看到小小蟲我也總是隱身,看著他那個彩色的頭像,我總是難過得想哭。期中考試的成績出來了,我亮了兩科紅燈……
徐若在這次的考試中沖進前十名,春風得意,獻殷勤的女生更多了,可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,一味地說盡好話安慰我。那時候我整個人都木木的。好友椿子以為我得了甚麼病,急得像一個有自閉症的孩子。
徐若開始以替我補習的名義整天整天陪我。我悶了,他給我講笑話,我累了,他就坐在一旁守護我。有一天下午,約好徐若在公園裡複習功課,等了半天都沒見他的影,我然覺得心裡空空的,這一刻我才感覺到,在不知不覺中,徐若已經佔據了我的內心很大一部分,他就是一縷空氣,沒有了空氣,人就會窒息,但是空氣太透明了,我往往容易忽視它的存在。
第二天期末考試,徐若是拄棍子來的,他的腿在昨天上午的足球比賽受了傷。看到我,他對自己的失約說了好多次抱歉。這是第二次他如此愧疚地向我道歉,記得第一次,是在軍訓的時候,當時我被他氣得夠嗆,而這次,我裡感到微微的溫暖。
考試名次出來,我的成績又恢復了正常。我知道,是徐若的細心呵護讓我坎兇了低谷,他的種種好也在我心裡泛濫開來。我打定注意,下個學期一定要對他好一點。
可是徐若突然消失了。新學期開始,當我調整好心態去面對他時,看到他的座位空空如也,老師徐若轉學了。我心裡又一次遭受打擊,是老天給我的報應嗎？為什麼人總要到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？我不知道徐若這次為什麼走得這麼悄無聲息,他不是凡事都喜歡向我報的嗎？
已經是高三最後一個學期了,我壓抑住所有悲痛的情緒,瘋狂學習,偶爾會想起徐若,也會上網,沒再看到過小小蟲,其實虛擬網絡和現實生活之間,在我心裡烙下深印的始於是後者。
高考結束,我如願以償地考上第一志願,回頭去看以往的日子,已是雲淡風輕,徐若留給我的記憶將會成為我永遠的珍藏。我拿出有徐若的照片看,椿子在後面拍我: “蘇北,還想著徐若呢？我有他的QQ,要不要？”
“你怎麼知道他QQ的？”
“春節放假時他問我要你的QQ號,所以我也要他的呀,不過我幾乎沒見過他上過網。”
有一線希望總是好的。我輸入QQ號,加好友,系統一再提示:此人已在你的好友名單中。不會吧,我搜索,查詢,最後吃惊地發現,徐若居然就是小小蟲!
終於明白了一切。
當初徐若知道蜘蛛就是蘇北的時候,一定也和我一樣吃惊吧。他怎能接受我喜歡的是網裡的他而不是現實的他呢？如果我早一點告訴他我的心意,在事情還沒明了之前,那一切都會不同了吧。突然不知道該說些甚麼,只是很簡單發了幾個字:徐若,謝謝你給我一段這麼美好的回憶。
大學以後我開始留長髮,穿很飄逸的裙子,椿子說: “蘇北越來越淑女了,難怪有這麼多人追哦。”
我淡淡地笑,再多的追求者,也比不上那個高中時期曾經傻傻纏著我的徐若。
有一天從圖書館出來,突然被一個騎車男生叫住: “這位美麗MM,我有沒有榮幸載你一程？”
我轉過身看他,天啊,眼前的人居然是徐若！
“喂,蘇北,幹嗎不說話？我現在就在你隔壁的醫科大學,要不要考慮做將來名醫生的女朋友啊？有心病醫心病,有外傷醫外傷,而且費用全免,很劃算的哦。”
我感動得笑出了脈淚,我知道,真正的美好回憶,是從這個秋天才正式開始的。